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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心已报国 小巷赋长歌
发表时间:2022-03-03 15:30:00 来源:通辽文明网

2019年夏初,小巷里的花草还没有种完,九十四岁的老兵任明德生命走到了终点。老伴亲手做好的银耳汤,再也等不到他回来喝了。那热热闹闹的小院,静了下来。

与任明德结发七十二年的妻子马桂兰,整夜哭泣,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与思念。如今时光走进2021年,任明德走了近两年了,马桂兰身体尚能自理,但精神有些恍惚。她不肯离开这座小院,儿女们日夜轮流照顾。

她的人生记忆仿佛停留在了2019年6月12日。那天,晴朗的天空不时飘过朵朵白云。任明德在弥留之际,昏迷之中,犹自唱了一首“没有共产党,就没有新中国”,之后安详离去了。通辽城万人空巷,自发前来为他送行。素不相识的人们站满了小巷,一直到通往殡仪馆的路上。在通辽的历史上,这么多百姓自发送别一位普通的老人,是第一次。

从少年孤寒,到苍苍耄耋,马桂兰这辈子所有的苦乐悲喜,都与任明德深深地交织在一起,直至长长的一生。

通辽人都知道,任明德为党为民奉献了一辈子。前半生他浴血沙场,精忠报国,后半生他躬身陋巷,甘当牛马。他的精神已化做一曲长歌,传诵在北疆的辽阔大地。

可是儿女们和邻居们更知道,任明德之所以成为任明德,固然是因为他的“钢铁其身,赤子其心”,可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原因,就是他有一个安宁的“大后方”。固守“大后方”的,就是小他八岁的妻子马桂兰。她用柔弱的双肩,担起了他生命中所有的重量。

在那些漫长而艰难的岁月里,马桂兰这个妻子,时而是兄弟,时而是战友,时而是臂膀,时而是港湾,容纳了他一世的风雨。

他缀满前襟的军功章,有她的一半。

老两口相伴七十余年,相濡以沫。张启民 摄 

四十多年来,老夫妻俩一起清扫巷路垃圾 。张启民 摄 

任明德走后,马桂兰陷入长久的悲痛与思念。周静 摄 

离开部队 我与你并肩作战

通辽人始终铭记那个温暖的背影。一把扫帚,一辆垃圾车,在东郊街道东方明珠社区那片狭窄的平房巷道,来来回回,扫了四十年,推了四十年。

“人们都知道任老爹义务扫垃圾,清理公厕,其实任大娘一直跟着干,不比老爹干得少!”邻居李桂清提起马桂兰,很是动情,“老爹不图名不图利,至少还有人记得,可任大娘默默无闻,更是啥也不图,她是英雄背后的英雄!”

1977年,是任明德命运转折的一年。这年夏天,任明德在太行山区因公受伤,腰椎骨断裂三截,后来被医生诊断为骨癌,说他活不过两年。任明德视死如归,慨然带着妻儿离开部队,回到通辽,准备埋骨故乡。

面对三间没干透的平房,一个半瘫的丈夫,四个半大孩子,全家生活的重担都压到了马桂兰一个人的肩上。她咬紧牙关,没有任何抱怨。

马桂兰被安排到通辽蒙药厂工作,既要上班,又要照顾一家老小,忙得团团转。

“最忘不了有一天回家,屋里臭哄哄的,我爸躺在炕上动不了,腰疼得直哼哼,浑身都是屎尿,胡子茬儿里都沾上了。我妈拿水一遍遍给他擦洗,边擦边掉眼泪。”

任明德的女儿任国英回忆起当年那一幕,仍心下凄恻。那年父亲回乡后,郁郁寡欢,总想着出去做点事,有一天竟然走到公厕去刨粪冰了,才弄成这样。儿女们都哭得收不住,竭力劝阻父亲以身体为重。可不管怎么哭闹,依然没能阻止父亲走向公厕的脚步。

“你腰有伤,我跟你去刨,咱俩一起干!”马桂兰收起眼泪,拎着铁锹,搀着丈夫出了门。

她太了解他了。这些年来,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,对人民有利的好事,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。作为妻子,只要他顺心,只要他高兴,她都无条件地同意,并倾尽全力去帮助他。

公厕里脏得下不去脚,上公厕的人几乎都捂着鼻子快速“解决”。尽管这样,两口子没有任何退缩。任明德站不住,不顾恶臭,坐在地上刨,马桂兰用铁锹把他刨下来的粪冰往垃圾车上运。旱厕简陋肮脏,垫两块木板,中间一道坑,空间狭小,粪便结满冰碴,特别滑。有好几次,她差点滑进粪坑里。那坑有一两米深,污秽不堪,掉进去简直不堪设想。她感到阵阵后怕,但即使再难,也不能后退啊!否则丈夫怎么办?她爬起来,忍着恶心继续干。

丈夫刨了一堆又一堆,她运走一车又一车。尤其是女厕所,都是她一锹一镐给收拾出来的。垃圾车是铁制的,非常沉重,车上再装满粪冰,足有上百斤。垃圾池有两里多地,马桂兰推着推着,就推不动了。大冬天里,气温零下二三十度,她累得满头冒汗,咬牙坚持。

任明德不顾腰伤严重,天天坚持来刨粪冰,跟不要命似的。有时坐着,受不了了就跪着,有时刨着刨着,就一头栽倒,疼得晕了过去。有好几次,她把他拖到平板车上,一路哭,一路拉回家。

作为妻子,她不心疼丈夫吗?可是她无法劝说,也劝说不了。她知道,丈夫是抱着必死的决心,来“攻克”这个最后的“阵地”。丈夫总说,是党救他全家脱离苦海,他要用一辈子来回报党恩,在死之前要多做点好事。她深爱着他,以他的理想为理想,以他的信念为信念,又怎能拖他的后腿?她懂得,对他最好的爱,就是支持他所做的,完成他的心愿,让他心意畅达,不留遗憾!

那年冬天,他俩共清理了三座公厕。任明德腰不好,整整三四十车的粪冰,都是马桂兰一车一车推出去的。那时她还在上班,经常一早四点多钟就起床,天还黑着呢,她先跟丈夫一起去公厕,干上两个小时的活儿,天亮了再回来给孩子们做早饭,然后上班。这个时候,许多人的一天才刚刚开始。

她像陀螺一样,每天奔走在单位、家、公厕之间。晚上筋疲力尽之时,还坚持给丈夫按摩腰腿,一天不落。有时,按着按着,她坐在小板凳上就睡着了。她太累了……

人们记住了任明德跪地刨冰的悲壮,却没有人知道,是马桂兰一人一车,顶风冒雪,把所有刨下来的粪冰全部推走的。那身影单薄,令人心疼,也令人肃然起敬。

夫妻二人齐心协力,不只清理干净了公厕,还创造了奇迹。经过长时间的劳动,任明德的腰伤居然好了,两个月后扔掉了拐杖,半年后竟然康复。

他浴血前线冲锋陷阵时,她远在家乡照顾着一家老小;他百战功成身沐荣光时,她躲在背后默默地嘱望;当他卸尽光华俯身陋巷,她站出来陪他一起走进尘埃;现在他为百姓甘当牛马,她牵住他的手与他并肩,成为他最忠贞可靠的战友。

他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,从来也不提及爱情。但,这应该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。

长居陋巷 我陪你温暖人心

任老爹在前边扫街,任大娘跟在后面往车里收。老两口相扶相伴的身影,成为通辽东方明珠小区里一道经久不落的场景。那些肩并肩的平房不语,手挽手的巷路无言,无不记忆着四十多年间发生的一幕幕……

有一天全家人正在吃饭,忽然从后院平房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,老两口都坐不住了。任明德去看了一趟,发现是孩子生病了,大人没钱,正急呢。老爷子回来就从马桂兰的钱包里拿出二百元钱送了过去。

有一年小区修建公厕,一个外地来的民工在这里干活,跟任明德说他儿子得了阑尾炎,肠子都出来了,没钱去医院。任明德一听,心疼得受不了,马上回家,问“老太婆,咱家还有多少钱?”“还有四千块钱生活费。”“都给我拿上!”马桂兰没说一个“不”字,马上找出钱来,让任明德送了过去。

过了些日子,任明德的工资发下来了,他又给那个民工送去三千元钱。结果没几天,那个民工从工地上走了,不知去了哪里,再也没有出现。街坊邻居们说,任老爹可能被骗了。老伴马桂兰宽慰他,骗就骗吧,万一事情是真的呢,那是孩子一条命啊,不亏!

谁家有困难,病了,缺钱了,被任明德和马桂兰遇到,就回家拿钱给送去。至于这家盖房子缺檩条,那家生病缺药,老两口只要听说,只要家里有,都解囊相助。街坊四邻,小区住户,认识的不认识的,受过任明德老两口恩惠的,不计其数。

“我不拦他,只要是做好事,只要是帮助人,我一点都不阻拦。”提及往事,八十六岁的马桂兰大半都忘了,但对丈夫的坚定支持,仿佛刻进了骨子里,一刻也没忘。

家附近的一条巷路上有个大坑,冬天结冰,夏天蚊蝇乱飞,恶臭熏天。马桂兰天天下班就和丈夫一起到处捡砖头石块,又去东郊双井子村外的野地里挖土,用垃圾车推回来垫大坑。来回五六里路,老两口顶着烈日,不惧苦累。有时候孩子们放学、下班回家,也跟着父母去推土,浑身是灰,到家累得快散架了。

就这样,折腾了一两个月,一家人就像“愚公”一样,推了上百车的土,终于填平了这个臭水坑。随后,老两口又买了一百多棵树苗栽上。曾经的臭水沟变得绿树成荫,居民行走其中,孩童纳凉玩耍,享受着一份清新与美好。

马桂兰性情温和,说话慢声细语,在街坊邻居的记忆里,她从未与人发生过争吵。老人特别善良,退休后有时间了,还帮助邻居带孩子。有一个人称“姜姐”的,原来住在糖厂宿舍楼,两口子都上班,父母不在跟前,没人带孩子。马桂兰主动接过带孩子的任务,孩子基本就住在她家,跟亲孙子一样,管吃管喝,生病了给抓药,一直带了好几年,直到孩子上学。

有一个姓潘的邻居,生了二胎,没人带,马桂兰都给拢到家里照顾,解决了他家的大问题。

对别人,他们古道热肠,慷慨相助;对自己,他们能省则省,艰苦朴素。以前东郊街道有一个早市,快散市时,马桂兰总会拎着袋子去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,拿来回煮着吃。而即使后来日子好了,他们也仍然像从前一样勤俭节约,哪怕是小小的一张双层餐巾纸,他俩都会揭下来一层,一次用半张。

女儿任国英说,小时候总以为自己家里特别穷,不仅没有像样的家具,吃的也特别差。有很多次,她带同学回家,同学看到他们家的饭菜,除了咸菜就是酱,菜也是清汤寡水,都非常惊讶,特别同情她,让她自尊心很受伤。长大成人之后,她才知道,原来父亲工资很高,但几乎都帮助别人了。

在马桂兰和任明德心中,没有坏人,只有需要他们帮助的人。几十年如一日与人为善,把爱心送给了身边的人。

在任明德生命的最后两年,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已经推不动垃圾车了,马桂兰也生了两场大病。但老两口身体情况稍稍好转后,仍旧坚持上街清扫,义务巡逻,一如既往资助贫困学生。任明德走后,家门口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,有许多人连家里人也不认识。

马桂兰与任明德一起,用他们的大爱善行,温暖了这条小巷,温暖了世道人心。

半生戎马 我为你守护家园

时光倏忽。1933年的开鲁县,灾荒遍地,民不聊生。一个瘦弱的女孩出生在一户姓马的贫寒人家。尚在襁褓之中时,父母就抱着她讨饭。十三岁那年,一家人讨饭来到苏家堡子,父亲在去讨饭的途中冻饿而死。

父亲生前居无定所,死后连一片破席子也没有,如何下葬?天寒地冻,娘俩大放悲声,叫天不应,叫地不灵。这时,一个青年路过,见她们实在可怜,找了一块炕席,帮助她们安葬了逝去的亲人。为了报答青年的恩情,也为让闺女有口饭吃,不至于跟着自己饿死,母亲含泪将女儿托付给了青年。

这个宛如电影故事般的情节,就是马桂兰与任明德的初次相遇。在那个苦难的年代,穷苦人想要生存下去,唯有抱团取暖。

任明德也是苦命人。他四岁时,父亲被一名副官诬陷入狱, 拷打冤枉致死。这个副官还要把他母亲卖掉,幸亏佣人刘妈偷偷报信,任明德的母亲带着他和七岁的姐姐连夜逃出来,躲进芦苇荡。天亮后,娘仨在一位老人的帮助下,过河来到苏家堡子,在一个地主家落了脚。任明德受尽苦累与打骂,终于长大成人。

此时,任明德仍在地主家当长工,姐姐已出嫁,家里还有母亲、继父、妹妹,一家四口勉强糊口。马桂兰勤快,肯吃苦,不多言不多语,什么活都肯干。1947年初,马桂兰周岁十四岁那年,与任明德结婚,两人相依为命,苦难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丝甜蜜。

没想到过了不久,任明德的革命领路人、革命音乐家麦新遇害,任明德悲痛不已,决心为麦新报仇。结婚仅九个月后,他当兵入伍,离开家乡,从此南征北战,一走就是五年。

家里的一大摊子,都压到了马桂兰的身上。来不及与丈夫依依惜别,她还很稚嫩的肩膀就已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。这时开鲁县已经解放,党组织给农民分包田地,任家也包了二十亩地。婆婆裹小脚干不了活儿,家里家外的活计全交给了马桂兰。好在大队照顾军属,帮着她种了十亩地,减轻了不少负担。

在那个艰苦的年月,一个农民家庭,缺少青壮劳力,只靠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顶门立户过日子,养活一家大小四口,其艰辛可想而知。马桂兰起早贪黑,吃糠咽菜,辛苦劳作,当牛做马,撑起了这个家。那些年干过的活,有一火车那么长;那些年吃过的苦,宛如滔滔的西辽河水,说也说不尽。

穷人的日子,就像田里的蒿子,不管多贫瘠也要生长。马桂兰年龄还小,不懂得愁滋味。开始任明德还有音信传来,时间一久,兵荒马乱,连信也收不到了,生死不知。马桂兰无人可倾诉,强打精神照管一家老小。

一晃五年过去,马桂兰也长到了十九岁。这一年,任明德突然回来了。那天的情景,如今已过耄耋之年的马桂兰回忆起来,每一幅画面如在眼前。

“那天,他回来了。他走进来时,我正在外屋地上烧火做饭,烟熏火燎的,谁也没注意到谁。他径直走到里屋,看到他妹妹,以为是我,仔细一看,不是。他急了,问婆婆,我哪去了?”

“他到外屋地,看到我,就笑了。我当时懵了。眼前这个人太陌生了,我根本没认出他来。他走时,我梳短头发。他现在回来,我梳两根大麻花辫子,都变模样了。我俩谁也不认识谁了。”

老人苍老的脸上,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。那段回忆刻骨铭心。

“我俩就那么面对面站了半天,谁也没说话。我才想起来,菜还没切呢,赶忙拿刀切菜。他说,‘我也会切’。我回过身,拿笊篱捞饭。他说,‘我也会捞’。我俩都笑了。”

清风白水般的往事,每一个细节都带着思念的甜香,汩汩涌来。

近年来的许多事她都忘掉了。很多时候,她坐在椅子上不动,长时间陷入回忆。她宁愿活在回忆里,因为那里,有他在啊!

老来多健忘,惟不忘一人。

随着解放战争的全面胜利,任明德又参加了抗美援朝,胜利回国后,又去西藏平叛,参加各路剿匪,十几年辗转全国各地,在滚滚烽烟战火里九死一生。当年同村四十多个青年一起参军,到最后,只剩他一个活了下来。

这期间,不打仗时,马桂兰就带着孩子们随军,在部队军服厂里帮忙做军被、缝棉衣;仗打起来了,她就带着孩子们回老家,奉养公婆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二十几年,直到任明德因腰伤离开部队,一家人这才开始了长久的团聚。

陷入回忆的马桂兰,忽然想起曾遗弃的一片地瓜田。在四川驻军时,她在院里栽了三四亩的地瓜。刚刚长成时,部队就转移了,地瓜都送给当地老乡了,孩子们一个也没吃上。

今生无悔 我与你相约来世

马桂兰与任明德这对老夫妻,结发七十余载,从没红过脸。

“他俩的感情特别好!”女儿任国英非常羡慕父母的感情。“他俩在家时,一个在那儿唱,一个坐着看,笑得可开心了。我妈爱听我爸讲他打仗的故事,都讲过多少遍了,每次听都津津有味。有时候我们回来,听到屋里笑声特别热闹,以为来多少客人呢。一进门,就他俩,唠得那个高兴!”

多年操劳奔波,马桂兰身体多种病症交加,一直不好,非常瘦弱。任明德在腰伤好了以后,对她分外呵护。马桂兰血糖低,还有抽搐的老毛病,有时半夜忽然就没气息了。任明德晚上不敢睡实,一发现老伴情况不妙,马上起身给她吃药抢救。就这样,白天,马桂兰帮助任明德义务清扫;晚上,任明德看护马桂兰,老两口互相照应,相濡以沫。

在儿女的眼里,老两口也实在是恩爱有加。马桂兰牙不好,吃不了硬东西,任明德就把肉嚼碎了,再给老伴吃。而马桂兰呢,只要是丈夫说好吃的菜,她一口也不动,全都留着给丈夫。任明德护着马桂兰,不管是儿女,还是别人,谁也不能对马桂兰不好,大声说话也不行,连最受宠的女儿也不敢跟老妈“争宠”。

在对子女的态度上,马桂兰与任明德保持着高度一致。她同样信守着家规。那就是“自己的事情靠自己,不能给组织添麻烦!” 前几年,她最疼爱的小孙子复员后被分配到偏远寒冷的煤矿上班,有人劝任明德找找领导,把孩子调回来,任明德不肯。她心疼孙子,大哭一场,但是也理解丈夫,不能给组织添麻烦。

唯一的女儿任国英下了岗,住在不足七平方米的小房里,又患上了乳腺癌,还供女儿上大学,生活极其窘困。可即便如此,马桂兰和任明德也没同意女儿申请低保救助,认为任家的女儿不能占国家的贫困救助资源。马桂兰背后偷偷哭了无数回,不时周济女儿一些生活用品。后来,全家人一起出钱,连同哥哥嫂子、弟弟弟妹的帮助,任国英买了一间经济适用房,这才解决了住房问题。而后,任国英做完手术出院,没等养好,就出去打工赚钱,一边还债,一边供女儿上大学。

“我那几年特别委屈!”提起当年受的罪,任国英眼泪又流了出来。“可是我不怪我爸我妈。他们考虑得对。不能有困难就想着跟国家要照顾,不管怎么难,也比他们小时候强。他们自己出钱照顾我,也不想让我跟国家要钱。所以我就想,靠自己吧,我还能干!”

多年来,虽然照顾着一家老小,负担极重,但马桂兰工作上没有丝毫耽误,年年被厂里评为先进工作者。儿女们印象最深的,是母亲总说的一句话,“我是个党员,不能搞小动作。”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之下,任家的儿女继承了朴素踏实的家风,即使下岗、打工,也都各自努力,自食其力。

老两口恩爱一生,相守一世。她始终站在他身后,为他撑起大后方。

她没上过学,没读过书,一辈子勤勤苦苦,谨言慎行,善良宽厚,对得起所有人。她还是一名共产党员,丈夫是她的入党介绍人,她以丈夫为榜样,在她心中,他就是党的代言……

任明德回乡义务奉献四十二年,她也跟着义务奉献了四十二年。

如今,斯人已去,此后,余生只剩回忆与沉默。院子里,他们那辆推了半辈子的铁制垃圾车,在墙角静静地立着……未曾再次请缨跨马,那人,已鞠躬尽瘁。

他站在前面,承载着世人的爱戴与荣光,她站在后面,无人认识,却始终一无所求,欣然微笑。如果说任明德以党员、军人的身份,为国为民,奉献一生,那么,他的妻子马桂兰,则是于无声处,彰显了至真大善。在她身上,我们看到了中华妇女的传统美德,看到了一个妻子无私无我的长久付出,看到了一个母亲宽广博爱的胸怀。一生一世一双人,他们的道德光辉与深情守护,令人唏嘘。

任国英说,母亲现在不怎么提父亲了。母亲不说,但把所有的一切,都藏进了心底。

早春的科尔沁,大日当空,远风如烁,长云流白。时光能记住多少人杰?任明德与马桂兰这一对老夫妻,用他们一生的奉献,在通辽建制百余年的历史上,留下了结结实实的印迹。他们是科尔沁献给祖国的一双赤子。任明德的老兵精神,已被当代铭记;他们的故事,将在后世流传。

文/通辽日报记者 周静

编辑:谢雨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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